我和我的同学:相逢是一首歌 文/刘卿 一 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,那就是长大了一定要读大学,但是,后来我却只读了个职业中专。所以我对莱阳职业中专这段时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排斥的,自卑的,一直不愿多想多提。 刚毕业时,我也只和几个不错的同学有过短时间的联系。这些年下来,除了和三年一直做同位的春美偶尔碰碰面,写写信之外,再就是有时能跟同住一个小区的孙拯打照面。记忆中的孙拯,就一个字——狂,走路狂,说话狂,在演讲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时,更狂还洒脱,但那天,那个蹲在路边卖草莓的人对我说,“你吃吧。”我愣了不止一分钟,心想,我怎么就能没缘由地吃人家的草莓,等他反复再叫我吃,我才认出他是孙拯。聊起来才知道,他一边在工厂上班,一边在老家种果园,种草莓,还养过鸡,岁月彻底脱去了他的轻狂,他又沉稳又努力更勤快还有担当……至于其他同学基本上就没联系了…… 偶尔间,也会翻翻旧信,旧札记,在日渐泛黄的纸张里寻找零碎的回忆。 年的某个黄昏,闲来无事,我又信手打开了旧札记,于是,我又重新看到了年轻青涩的自己,看到了那么爱笑的你,那么善良的他,那么一群活力四射的你们……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,原来,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有着柔软的一块空间,是为我们的那段时光而留的,原来,被岁月磨砺地粗糙不堪的心还会流泪。 我就在那个瞬间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很想那群老同学了。 我试着在网上搜寻有关我们学校的点点滴滴,结果,却发现,我们的学校已经搬迁拆掉不存在了,而同学们好像也彻底失散了。 相逢仿佛一个遥不可及的梦…… 二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,始料不及。 去年11月6号的傍晚,忙碌一天回家,正手忙脚乱地准备晚饭,电话就响了,一看同位的,她还是那么不急不慢地招呼我,说有同学挑头组建了莱阳职专同学群,问,可不可以拉我进群?我大概有几秒的混沌断片后,忙不迭地回答“当然可以,当然可以。” 于是,我一下子就被春美拉进了莱阳职专同学群,一下子跌进了热情的海洋,开始了热聊。据说,找到同位的是那个娇小秀气,文静温和的孙秀英。 那个晚上,我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,忙着找毕业照,找旧信,旧札记……,所有和那段时光有关的,我都恨不得一股脑翻出来……许多模模糊糊的身影开始从那个晚上一点点清晰,明朗,丰满起来。 我失眠了! 这样的日子,持续了最少有两个月,并且,伴随着每一个同学的新加入,就要激烈地复发一次。 而且,群里像我这种症状的同学比比皆是。我们忙着晒在校时的旧照片,旧物件,甚至一张饭卡,一页便签,赶着趟地打捞学校时的点点滴滴,也都动用最大的智慧和能力寻找下一位同学…… 三 年9月5号,我在哥哥的陪伴下,换了两班大客,来到了位于莱阳冯格庄乡旧店村北的职业中专。 那天来报道的人挺多。一进学校大门就是笔直的一条南北甬道,路边是茂盛的法国梧桐,梧桐下有迎接新生的老师,同学,黑板报上写着“欢迎新同学”。 很快,我们就办好了入学手续,就有一个自我介绍叫刘海花的同学带我到了女生宿舍,放下铺盖,然后她又带我到教室熟悉一下,再然后,我就出去接待下一个新同学了。 我接的新同学扎着一对小羊角辫,骑着一辆大金鹿自行车,在一个哥哥模样的家人陪同下,走进了我的视野。她说话不紧不慢的,声音又低,一看就是一个慢性子的人。我带她也先到了宿舍,又回到教室,我们把书包放在了一个书桌上。于是这个叫王春美的女生就和我做起了同位,而且,三年下来,我们始终如一地做着同位。所以,一直到现在,我们俩还是习惯叫对方“同位”,我们也是唯一一直没有中断联系的老同学。 然后她再出去接下一个新生,我就留在了教室。真好,我们村的门成东也在,这让我一下子放松下来,感到不那么孤单了。哥哥见我有伴了,便交待了东几句,就走了。东个子不高,为人机灵,能言善辩,一入学时穿着件淡黄色的外套,所以一开始被语文老师误喊,“那个穿黄衣服的女生”。东很照顾我,一开始,我还不会骑自行车,东曾好几次把我捎回家。后来我学会自行车了,我们便结伴而行,他总是护着我让我骑在里面,他在外边一边陪我慢慢骑,一边不时地提醒我注意来往的车辆。那条长长的上学路,总是在他的陪伴下,变得顺畅而美好。 还有啊,班里还有我初中的老同学孙玉兰和栾宝利。宝利瘦瘦的,高高的,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的。玉兰沉稳内敛,就像一个大姐姐。记得有一次回家,我一时没坐上车,她就把我捎到了城里的中心车站,一买票,发现票价竟然从五毛涨到了九毛,她说:“太贵了,你不嫌慢,我带着你,咱俩说着话,不知不觉就到家了。”呵呵,这件事我一想起来,心里就暖暖的。 但是陌生的环境,巨大的心理落差(我其实一心奔着一中去的),使我又自卑又自傲还郁闷,所以好长时间里,我都不主动认识别的同学。因此,我在大多同学眼里,是沉默孤傲的一个人。 四 莱阳职专班主任孙鸣凤是一个严厉刻板,好胜要强的老头,写一手工整的好字,喜欢穿笔挺的一尘不染的中山装。他的班会一讲至少就两堂课,从深奥的大道理到浅出的小说法,告诉我们要“另起炉灶另开火”,要凡事“有的放矢”。那时,他的高谈阔论常常让外班的学生也不由得趴在我们教室门口,一边聆听,一边翘大拇指。他什么都要求我们力争上游,所以,我们班在运动会上得奖最多,连纪律也是最优,更不用说歌咏比赛,卫生评比这些事了,连我们班的实验田种出的玉米,大豆也产量高高的。所以,我们班的奖状三年下来把教室后墙挤的都挂不了,又挂在了前面的黑板上方……他总是警告我们不能谈情说爱,说那是没有希望与未来的,说我们要把心思用在学习上,他让所有女生全坐在前排,后面全是黑压压的一片男生…… 有一段时间,我和同位喜欢下一种跳棋,也可以三个人同时下,班主任常常会挤进来。我和他总爱较劲,想方设法堵他的路,他却总能化险为夷,故意把棋子在棋盘上划几个圈,嘴里呜呜地学着飞机叫,最后才在我的目瞪口呆下落子,故意气得我翻白眼,我便说他是老奸巨猾。一次,一个同学过来看我们下棋,后来对我说,“你真大胆,敢那么说班主任。”我笑了,因为我知道那时候的班主任就是一个老小孩,可爱又慈祥……偶尔,那个叫赵爱军的男同学也会过来和我们下。我喜欢抢粉红色的棋子,那时那首“粉红色的回忆”可火了。不管我和对手斗的多么激烈,同位始终不急不忙地走着她的棋子…… 莱阳职专的学习又悠闲又散漫,除了下棋,我就用读书来打发漫长的下午时光(那时下午就两节课)。爱军,玉清和秀杰也是爱读书的人,那时有《读者文摘》,有《诗刊》也有席慕容的优美散文,我们不管谁有了新书,必定交换。记得爱军说,他要把《读者文摘》至少读到五十岁。杰是语文课代表还是文艺文员,她教我们唱《射雕英雄传》和《潘玉良》的主题歌。虽然我五音不全,但现在我还能哼哼上调来,特别有一句印象很深,“毕竟是爱情激荡事业辉煌,任凭它雨雪风霜……”。我们那个年龄,青春羞涩,对爱朦朦胧胧的不敢正视,所以我们唱这句歌时,就改成“毕竟是友情激荡事业辉煌……”,现在想起来就想笑。 在杰前面还有两任文艺委员——继东只待了半年就转校了,但她那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,闪动着友善和灵气,让人无法忘怀。第二任文艺委员是赵翠娥(我们习惯叫她小娥子),能跑能跳,爱说爱笑,有着好看的小虎牙。只是后来也随父亲的调动工作而转校了。但是她们的快乐,歌声一直留在了大家的心坎里。可惜我对唱呀跑呀,都不擅长。 于是我和王红梅便联手承包了班里的,和学校甬道两边的分给我们班的所有黑板报。梅写一手好字——龙飞凤舞,洒脱不羁的,一点不像个女孩子的字。记得有一期,我们起名叫《碧荷》,从文字,图片,到组版写字,就我们两个女生,把外班一群人惊的,呼啦啦都来围观……我和梅在宿舍有段时间也是左右铺,一到了星期五晚上,因为惦念第二天下午要骑自行车回家,我们俩就傻傻的五音不全地套用《我祈祷》的旋律唱:我祈祷,明天是个好天气,不刮风也不下雨…… 五 在莱阳职专没毕业时,天天想逃离,埋怨时光的漫长。 可等这一天突然到了,却慨叹时间太快。 年的4月3号,我们正在参加莱阳职专学校的春季运动会。说起来可笑,因为学校规定,每个班级必须有男女各十人参加,而班里因为已经有好多同学离开了(比如,爱军和帅气的体育委员海伟当兵去了,还有一些有路子的同学早早自谋工作了,像孙拯,东等),剩下的十三个女生里,班主任劝说加强迫地要求我必须报两项运动。于是,从没参加运动会的我只好报了一百米和四百米短跑。结果一开始跑的还行,但中途到了我们班级那,大家就喊,“刘卿加油,刘卿加油”,我就忍不住一下子笑场了……,但我竟然也混进了下午的复赛。 但下午,班主任突然说,取消一切参赛,集合拍毕业照,明天有一批同学将到东营参加工作。 大家手忙脚乱地拍毕业照,然后平日不错的同学三五一帮的各自拍照,我只和刁文君,张玉清,同位一起拍了一张。 刁是我们的组长,他特别勤快能干,专业知识学得又棒,和他一个组,他常常把我们女生的这份活能干了一大半,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,特别耿直敞亮。我和他很谈得来。 玉清,小我一岁,属鼠,我爱逗他叫他小老鼠,是一个特温暖的人,和他交往,不用拐弯抹角的,有什么就可以说什么。我们俩的经典动作就是,相向一望,手捂嘴,做笑不露齿的样子…… 和刁,玉清,都是那种绝对纯正的友谊,这是我欣喜和骄傲的地方。 匆匆合影后,去东营的同学还要各自跑回家打声招呼,再返校,第二天就出发。 当时去东营的有班长徐春松,栾宝利,姜柱军,刁文君,房世东,董瑞胜,刘子龙,以及孙雪琴。琴是唯一的女生,她是我们的学习委员,梳着一条马尾辫,一走路就小跑步,一跑步马尾辫就跟着甩啊甩。每天上午两节课后的中间休息,她便跑着去学校的传达室给我们取信,再跑回教室,笑眯眯地挨个递给我们。我的眼睛总紧张地随着她转,信曾经是那段时光里最好的礼物。 送别总是悲伤,好多女同学泣不成声,特别是位正翠和李淑毅哭得老伤心了,只有我和杰没流泪,总假意装出坚强…… 这批同学的离去,让教室一下子显得宽敞而空荡,要知道班里最多时有快六十人,而此时只剩下不足三十人了。 接着,玉清也先走了,再后来,我也先走了…… 六 我们莱阳职专的同学群一天天壮大,速度惊人,每一个已进群的都努力找下一个同学,特别是王兴举同学,他业余放电影,走乡下村,根据娥子的一本当年同学通讯录上的地址,逢村就打听,一个找一个,才两个月,我们就找到了五十几个同学了。 记忆也在一点点唤醒…… 快三十年的空白也一点点填满…… 听说后来隋洪东,徐文刚,逄义周,董良,李俊涛,李庆涛,位正翠等同学陆续去了东营,也有去的同学又回到莱阳,如今在东营还有近十个同学,他们在那里安了家,立了业,有了孩子,都特别的幸福。琴嫁到了城阳,有个特别疼她的老公…… 大多同学还是留在了莱阳,我们有上班的,自己做点小生意的,也都是勤勤恳恳,脚踏实地。特别是郭海丽,张口就问我,“卿,忘没忘了我,我可记得一根黄瓜的情谊啊。”怎么会忘了她?我们曾经为了省钱,就俩人合伙打一份菜,那可是一个饭碗吃饭的闺蜜,那时谁有了好吃的都要分——一个核桃砸开吃,一把花生米数一数论个分,一颗糖从中咬开……还有那个胖乎乎的辉,好像一点没变,我们俩都胖的有些可爱,她总喜欢在群里晒自己做的各种美食,标榜自己是个吃货,我们封她是最美厨娘。在她的带动下,我竟然也热爱上了做美食,晒美食。晒美食的还有梅,现在她做平面设计,图片设计的美,做的美食也总是色香味俱全,说话也幽默,脾气感觉比学校好了老多了。而我们的大个班长就担当那个总馋的吃水拉拉到脚后跟的人…… 我们每天一有空就在群里热闹闹地开聊,任何一点小事,都能引发火爆的聊天。我们甚至统计好各自的生日,这样每个人生日这天就都能收到铺天盖地地生日祝福……我们还互有了昵称,什么小琴琴,小辉辉,小卿卿,小娥子,梅梅,丽,清……真是笑死人啦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群小年轻在聊呢。 七 经过两个月的网上热聊,我们一致强烈希望相聚一场。于是,相约.2.8号,我们不见不散。 梅从聚会一个月前,就发挥她的设计优势,一天一张图文并茂的倒计时卡片发群里,而且不重样。我们天天设想聚会的情节,忙着发各自现在的照片,让大家都提前熟悉,感知一下。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。东营的同学们大多赶回来了,小娥子从阳信早早来了,烟台的同学也回来了,定居莱西的玉清,杰,瑞燕也都来了,莱阳的同学更是呼啦啦地一马当先来了。相见有短暂地失忆,稍稍一缓和,生疏感马上消失,大家欢快地相拥,畅聊…… 特别我们近二十个猪猪,在本命年能够相聚,更是意义非凡,一起留下珍贵的“猪(主)动力”合影。 焕德同学最后落落大方地深情高歌一曲…… 相聚为什么这么短暂,话还没有聊够,茶还没好好坐下品一品,一直想和你合的影竟然也高兴忘了,我们又要道别,老班长在门口一个个与之惜别…… 嘿,我最亲爱的同学们,我们曾经在纯真青涩的年华里相遇在莱阳冯格庄职业中专88种植班,又在刚刚好的知命之年难得重聚,虽然我们就是一群平凡的小人物,但是,我们又是脚踏实地,勤勤恳恳,温暖向上的中坚群体。所以每一个我们都是棒棒的。 我更会一直努力,一直奔跑,虽然成不了你们的骄傲,但希望你们提起我的时候,能由衷地说一声,哎呦,不错的一个人呀。这就是对我最大的褒奖。 惟愿时光不老,我们不散,好不容易这次重逢了,就不要再走散了。因为——相逢是一首歌…… 宝宝白癜风能治好吗宝宝白癜风能治好吗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