莱阳聚焦：平淡的幸福

文/夏丽

听说你当了老师，听姐一句话，过得好不好，不在于钱。适合自己的，是最幸福的。

上世纪九十年代初，父亲托关系，把我送进了县城的服装厂。

服装厂是国营大厂，很气派，厂长是个胖子，走起路来，左右晃着，很有型。那还是个遍地瘦子的年代，厂长胖胖的形象让我很崇拜。

更让我崇拜的是厂长的女儿王小玲，她是我们的组长。高高的个子，略有些胖，模样周正。工厂是流水线作业，王小玲负责的是最主要的工序，上袖子。那是最需要技术的一道工序，她从来都没有出错，返修率永远是零。

漂亮的面孔，温柔的性格，一流的技术，正式工的身份，她在我的眼里，简直就是个女神。

后来，厂子倒闭，胖厂长分到了齿轮厂，王小玲也跟着去了，当了个车间统计。

两年后，王小玲就结婚了，是他势利眼的父亲给她定的亲，男方是齿轮厂厂长的儿子。那小子，是个浪荡公子，天天喝酒赌钱。

王小玲结婚时很气派，她公公找了四辆轿车，披红挂彩，威风凛凛，半个县城的人都出来看。

一晃十多年过去，齿轮厂也风光不再，气息奄奄了。碰到老友，说起来，方知道，王小玲婚后，常挨揍，她公公退休那年，她也和男人离了婚。再不知去向。

这成了我心里的一个死结，我常想起我刚入厂的时候，她对我的照顾。她清幽幽的眼神，看着我，笑着说：别着急，有姐呢。想到这，我几乎想掉泪。

终于打听到了她的下落。她从齿轮厂下岗后，当了名环卫工人，天天戴着个大口罩，清扫大街。

我站到她面前，她一怔，慢慢解下了口罩。眼神依旧。她看着我，打量了一会儿，说：小夏？

我说，是。

她的脸很恣意地胖了，我竟从上面看到了服装厂厂长的影子，那么秀丽的面孔啊，让时间给整得荡然无存。只有那双眼睛，似乎把时间定格了，有些青春的痕迹。

我们一起吃了个饭，她的性格依然那么柔。这么多年的苦难啊，她这样的人，该是流了多少的泪。

我们谈些欢乐的事，我尽量不提她的婚姻，没想到，她提到了。说起他的赌徒前夫，也很平淡。然后，说起现在，一脸的幸福。她现在的丈夫，同她一样，是个环卫工人，人老实，对她很好，会按摩，下了班，常给她按摩。

看来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。她对我说：听说你当了老师，听姐一句话，过得好不好，不在于钱。适合自己的，是最幸福的。

看着她优雅地骑着环卫处的小三轮离开，我把这句话琢磨了好长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