胶东文艺—大家的文学园地 著名书法家张怀江老师为本刊题写刊名 ★主编:福在福山 执行主编:沈默 ★作者文档曹喜凤,女,山东潍坊人。 母亲的镜子,父亲的花(散文) 曹喜凤(山东潍坊) 老家的木格窗棂上,挂着一面镜子。母亲喜欢对着它盘头,薅脸,抻平大襟褂上的小褶皱。我呢,则喜欢对着它做鬼脸。不过,我不常用,毕竟我还太矮,不及窗台高,每次上去还得踩个小凳子,晃晃荡荡中把我的鬼脸做的战战兢兢。春天来了,屋里一暖和,父亲就把订在木格窗上的油纸拆了下来,屋里就亮堂多了。但风却把窗子上糊的纸,贴的花,吹的高低起伏。尽管调皮且好动的我早已经用小指头把窗纸戳了一个个小洞,让风进出自由,但风还是喜欢吹着窗纸让它哗啦,哗啦的叫。有时,镜子经不住风的邀请,也随着风在木格棂上咣当,咣当起舞。许是大意,也许是根本就没想到。有一天,父亲正在屋里喝茶,母亲正在院里喂鸡,一阵大风,把黄绒绒的小鸡吹的缩成一个个小圆球,把父亲的茉莉花茶吹的满屋飘香时,只听哗啦啦一声,母亲的镜子已从窗棂上摔到了地上,碎成了一堆尖牙利齿。父亲端着茶杯愣住了,匆匆跑进屋里的母亲傻了。旋即,母亲蹲下身要用双手去捧那堆玻璃碴子,匆忙中,父亲把茶杯扔到地上,双手拉住了母亲。母亲疯了一样从父亲手中抽出来双手,就把窗台上一盆鲜花摔到地上,并用脚一边踩一边说“你凭什么把我的镜子摔了?是不是看我整天照镜子不顺眼?我还看你整天摆弄花不顺眼呢”。说着,母亲把花盆踩的稀烂。父亲一边打扫玻璃碴子,一边说不是我摔了你的镜子,是风刮下来的;再说,谁嫌你照镜子了?我不是也天天照着刮胡子?母亲不听,一个劲说风哪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刮下她的镜子?再说,她和风也无仇无恨,风凭什么刮她的镜子?父亲说我也和你无冤无仇啊,我凭什么摔你的镜子呢?何况,这镜子还是咱们结婚时你从娘家带来的,我珍惜还来不及呢。父亲的话更恼了母亲,她一边哭一边更使劲的踩花盆。父亲爱花,这是在村里人人都知道的。那年月,人们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,饥一顿,饱一顿,连家都养不了,哪有心思养花?但是热爱生活的父亲,除了把我们养的快快乐乐,还把花养成了我们村最美的一景。早春二月,万物刚刚复苏,父亲的花却已经开的娇艳欲滴。不过,也就这一棵,仅仅这一棵才开出今年的第一朵娇艳的花。现在,却被母亲摔在了地上。父亲没有恼,他把地下的玻璃碴子打扫完了,顺便把花连着泥土和碎花盆一起打扫了,并嘱咐我把花倒在东沟里。镜子没有了,母亲有好长时间都不理父亲。花没了,我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原谅母亲。原来花在窗台上开的时候,我并没有觉得它多么美,可自从被母亲摔碎了花盆,花被父亲连泥带土打扫起来并嘱咐我把它倒在东沟里后,我才发现,那朵花真好看,在荒凉的小山沟里,它开在挺拔翠绿的枝头,热烈奔放,却又遗世独立。我一天去看它好几次,因它的根须还是在泥土里包着的,所以,他仍是鲜活旺盛的,仍是美丽动人的。花儿越美,我越生母亲的气:真是不讲道理,自己的镜子没挂个安全地方,被风吹落了——这是我亲眼所见。她却拿父亲的花出气,而父亲居然也任凭她把家里唯一开了的花给摔了。我觉得母亲实在是太欺负父亲了。多年过去了,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花,母亲呢,在父亲面前还是那么刁蛮,嫌父亲的花碍她走路了,嫌父亲的花光好看有什么用?不能当菜吃,不能像水果一样卖钱花;有时父亲惹怒她了,她会用拐杖戳着父亲最心爱的花说“我一拐杖就给你把这朵花打落。”我们听了却都哈哈大笑,并怂恿着说“快打啊”。我们都知道,在母亲失去自己最心爱的镜子时,她都没把父亲的花摔坏,而只是踩碎了父亲的花盆破了破心火,何况现在父亲没真惹恼她呢。父亲听了我们的话,总是数落我们道“挑拨离间,都随您娘,看着我的花就碍眼,实在是我这些花也没惹着您娘们啊,唉”。说着就很给母亲撑面子,搬着他的花离母亲远了一点,母亲也会顺势对我们说“就是,他不搬远点我就给他摔了。”哈哈哈,我们也都随着母亲,像是真把父亲欺负了一样开心地大笑起来。声明本文由作者声明为原创作品,并授权本刊独家推送,转发请注明出处或联系本刊应允。善意需求,可联系本刊开通白名单。为尊重作者,维护原创,谨遵网约。 文中图片源自网络。若涉版权,请联系删除。 欢迎 |